蔚然（兄妹骨科） - 众叛

    预想的这一天终于到来。
    脸上刺痛的巴掌印昭示着一场弥久艰难的纷争即将打响。
    周蔚脸色平静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。
    静静承受母亲的怒火。
    谢眉今天过来，本是想来接周然回家。
    周然已经考完试放假，临到年关，正好带她一起回家过年。
    加上最近京中贵妇圈莫名传出和周蔚兄妹俩有关风言风语，说兄妹俩举止异常亲密。
    谢眉本是不信的，甚至有些愠怒被这般造谣，拉了几家挑事的收拾了一顿。
    谣言平息，但她心头滋生莫名不安，周然已经上高中，长成了大姑娘。女大避父，周蔚是兄长，自然也要注意些距离。
    直到今天，谣言成真，谢眉亲自撞破兄妹二人乱伦。
    全身血液凝固，惊惧不已，谢眉瞪大眼睛，瘦削的肩膀不由的颤抖，惊骇交加。
    “周蔚！她可是你的亲妹妹！”
    透过虚掩的门缝，如果她没看错的话，兄妹两人正赤身裸体抱在一起，动作亲密，周然背后还清晰地印着几个红色的吻痕。
    床铺凌乱，扔了一地的衣服。
    什么意思不言而喻。
    谢眉天塌了。
    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，用尽了全部的力气，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进去将两人从被子里拽出来。
    站在原地天旋地转，谢眉觉得周蔚一定是疯了。
    她狠狠给了周蔚一巴掌，她想大声责骂周蔚，又怕吵醒房内的女儿，压低嗓音怒斥道。
    “周蔚，妹妹还没成年，你这是诱奸！”
    谢眉是大家闺秀，说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，“诱奸”这个词用得太重了，足可见得她有多生气。
    最初对于这个没能养在身边的孩子，谢眉是自觉亏欠的。
    小时候母子欢愉的时光本就不多，她和丈夫工作都忙，周蔚突然生病以后，又住了很久的医院，病好后又被送去江南。等再接回家，周蔚已经长成半大少年定了性，不再和她亲近。
    她也曾想努力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，但眼看着周蔚已长成少年人的模样，没了幼时孩童时期对自己依赖的眼神，母子之间疏远许多，惶惶不得要领。
    周洪涛和周耀辉对周蔚则是格外器重，吃穿用度更是无半分怠慢，她也努力像丈夫靠拢，尽力关心照顾儿子。直到有一天无意间下班回家，看到躲在花园角落看蚂蚁搬家的周然，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。
    她的女儿，她放在心尖上的女儿。
    她竟不知从何时开始忽视了对女儿的关心，竟忘了女儿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，也需要父母的爱。
    在这个家里，最缺关爱的不是儿子周蔚，而是她的囡囡周然。
    谢眉庆幸自己醒悟地及时，打定主意以后要更加关注女儿的感受。
    可是如今，她疼在心里的女儿，却和这个感情复杂的儿子搅和在一起。
    做下了这逆天理之大不容的事！
    谢眉眼前一黑，这未曾设想过的场面只让人后背发凉。
    用力过猛的手掌垂在两侧微微发抖，胸膛剧烈起伏。
    谢眉喘着粗气，没有平时的优雅从容，睁着双眼狠狠瞪着周蔚。
    她的女儿还那么小，在不谙世事的年纪被亲哥哥拐上床。
    她只恨不得去死。
    摸了摸红肿的侧脸，周蔚神色平静，“妈，我们去楼下再谈好吗，囡囡还在睡觉。”
    这一天终会到来，他早已做好众叛亲离的准备。
    只是周然，妹妹无辜。
    不该卷进他们母子之间的纷争。
    半刻钟后。
    谢眉僵硬地坐在沙发上，挺直的脊背是她最后的尊严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大脑飞快运转，思考着兄妹俩乱伦败露后的可怕后果，以及该如何及时止损，尽快去补救。
    强硬开口说道，“周蔚，立刻和妹妹结束这种关系。”
    “年后我会送妹妹去香江读书。正好你外公也在那边修养，就让她去陪陪老爷子。以后没有我的允许，不准你去那边探望，我也不会带她回京。”
    “这段时间妹妹就和我回大院住，你自己想好说辞，不要让妹妹起疑。”
    周蔚早已料到谢眉会这样做，垂下眼帘，修长的指节轻敲扶手，表情意外的平静，恍若未闻。
    “您这是笃定我会同意？要是我说不呢？”
    谢眉听了有些激动，“不然呢？难道我要任由你们这样错误下去吗？！”
    “你们这是乱伦！乱伦懂吗！”
    周蔚坐在谢眉对面的沙发上，一双长腿随意伸展，英俊的脸上冷若冰霜，淡漠的黑眸微微眯起。
    “妈，囡囡不会去香江。”
    “这由不得你！”
    嘴角勾起，闪过一抹不屑，“妈，只要我不愿意，会有一万种方法让妹妹留在京城。”
    谢眉气愤地站起身来，看着坐在对面的周蔚。
    她这个儿子，从小没有养在身边，跟着她的兄长学了不少弄权之术，心性也养得霸道无比，入阁短短几年就已经将权势玩弄于股掌之间。若是他想要的，只会用尽一切手段得手。要是周然现在被他哄骗欺瞒，只怕也不会乖乖听话去香江读书。
    唯一的方法只有让周蔚主动放手。
    谢眉有些头大，缓缓深吸一口气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，“小蔚，我知道你疼妹妹，妹妹也喜欢粘着你，可这只是亲情，你们还小，不懂什么是爱，别让一时的错误毁了你们的一生。”
    谢眉试图用亲情唤醒周蔚所谓的良知，只是她不知道，周蔚对妹妹仅有的一点克制，早就随着那一晚周然决绝的跳湖跟着消散殆尽了。
    亲情和爱情，也许他们真的分不清。
    但又有谁在意呢。
    *
    男人探身给谢眉斟茶，“母亲，我从不开玩笑。”
    姿态闲适，从容笃定。
    周蔚从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，就明白他爱周然。
    是哥哥对妹妹的爱，是男人对女人的爱。
    谢眉有一瞬间的怔愣，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毫不留情面，态度如此坚决。
    握紧拳头，心底涌起几分难耐的焦躁，似嫉妒的火苗滚烫的烧灼全身。
    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在不甘呐喊，煽动着她的情绪，摧毁着她的理智。
    说不清是因为什么，她不愿意看到这样执着坚定的儿子，下意识冲动出口。
    “小蔚，要是妹妹知道，当初她的出生，是为了救你呢？”
    一场被所有人刻意掩盖的往事。
    此刻被谢眉搬上台面，成了中伤周蔚的利器。
    周蔚抬眼，看向谢眉，眼神锐利冰冷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森冷之气，给人莫名的恐惧和压迫感，锋芒尽显。
    谢眉下意识的撇开眼，皱了皱眉，又强撑着回看过去。
    半举着的茶壶落在几面，发出清脆的碰响，一室寂静。
    男人眼神彻底沉下来，薄唇轻启，吐出的字冷得结冰，隐含愠怒，“母亲真是好算计。”
    周然看似大大咧咧，开朗娇憨，实则内心敏感细腻，因为自小被亲爷爷不喜，父母又不能时刻陪伴身边，是以对亲情格外渴望看重，连带着对周蔚也是从最初的亲情执念转化成了懵懂爱意。
    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和周蔚有关，只当自己是父母情到深处得来的爱情结晶。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的出生肩负着什么样的责任，承载着多少人的期望。
    要是知道连自己的出生也是被家族长辈亲人算计来的，是从不被期待的孩子，周然一定会崩溃的。
    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，周然有周蔚就够了。
    他绝不会让妹妹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。
    不得不说，谢眉捏住了周蔚的软肋，逼着他妥协。
    谢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，周蔚也是自己的孩子，她知道这样对他未免太过残忍，但眼下的情形容不得她心软。
    “小蔚，趁你们还没有再犯下更大的错误，及时止损。妹妹还有更好的未来，你也、看看别的世家里的女孩子，你们过几年就会放下现在的感情，回归正轨。”
    谢眉想得简单，以为兄妹俩只是一时想岔了路，错了主意。
    周蔚最不喜被人威胁，“别说您是我们的母亲，只要我不想让她知道，您就不会有机会告诉她。”说罢，站起身来，走到玄关处，拉开门，恭恭敬敬地颔首，下逐客令，“母亲慢走。”
    谢眉气急，知道今天带不走周然了。
    她想强行上楼叫醒周然，但周蔚高大的身影挡在面前，做不出泼妇耍闹行为，只能从长计议，忿忿拎起包快步流星走到门口。
    “小蔚，我不会让你这么毁了囡囡的。”
    谁知男人突然看向她，表情耐人寻味。
    “妈，其实我和妹妹的事，舅舅早就知道了。”